-光源不明-

好早好早之前就写好的艾伯企稿

发上来留档+祝艾伯生日快乐！

写的是王子视角下的艾伯，无CP倾向，单纯友情向的训练生连队六人组☆

思い出にわならない昔話

无法算作回忆的往事

古鲁瓦尔多正在出神。他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盯着窗外树枝上跳跃着的雀鸟。这几日间小队没有被分配到任何任务，只是在不断地进行着演练训练。虽然算是得了几日休息，但他明白这都是为了最终决战的修生养息。

消灭涡不再是连队的宣传口号，而是即将发生的事实。古鲁瓦尔多对此没什么实感，毕竟他加入的目的与这并不相干。同伴们的谈话声从耳边悄悄飘过，忽然，他感觉到有谁推了推他的肩膀。

“古鲁瓦尔多，等涡消灭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问话的人是坐在一边的利恩，但当古鲁瓦尔多转过头时，视线却正好与艾伯李斯特对上了。对方看起来也在沉思中，却被他忽然扫来的眼神所打断了。两者的目光在空中相交，古鲁瓦尔多忽然感到好奇。

“你有什么打算？艾伯李斯特。”

后者似乎完全没想到这随性的人竟会主动开口发问，一时愣住了。随后响起的是利恩的附和声，还有阿贝尔的声音。艾依查库也盯着艾伯李斯特，布列依斯看了看两人，并没有说话。

“我……”

回忆总是在无意中冒出头来。

古鲁瓦尔多坐在冷硬的王座上，他之前想在这里垫上块枕头什么的，但这个提议立刻就被大臣们否决了。于是他就只好撑着头，带着一个似有若无的摄政王头衔听取大臣们千篇一律的汇报。

“古朗德尼利亚帝国最近似乎有要扩张的意向……”

他听着大臣的简报，虽然没有开小差的意思，但窗外飘落的雪花却不知不觉地将他一并带到了遥远的过去。现在正好是冬天。还在连队的时候，同期或者差不多年龄的战士们总是会把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拉出来（通常是利恩干的），半是强硬地往他衣领里塞上刚下的新雪，把还迷迷糊糊的人彻底冻醒。之后，大多会演变成毫无营养的雪球战，清醒后的古鲁瓦尔多总是能灵巧地闪避所有骰来的雪球，并在最后以近身战取胜。

艾伯李斯特也是中个高手。古鲁瓦尔多无数次怀疑他是不是偷偷用了圣骑士之力，虽然对方坚决否认自己把能力用在这样没营养的事情上，但古鲁瓦尔多记得他防御失败后，被自己雪球击中面部时不甘心的表情。

“你用了圣骑士之力。”艾伯李斯特在结束后指出，古鲁瓦尔多装作没有听见，在更衣室里换上了训练服。于是在这之后，早上的例行清晨雪球战变得更为激烈。年轻的连队战士们毫无顾忌地使用着圣骑士之力，直到某天他们被米利安得了个正着，挨个狠狠地教训了之后，这项毫无意义的冬日清晨运动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要说留下了什么后遗症的话，恐怕就是古鲁瓦尔多在冬天的早晨里总是睡不好，只要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就会清醒。这着实困扰了他一段时间，不过在离开连队两年后的现在，这个症状也减轻了许多。

古鲁瓦尔多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终于能睡个好觉，还是表达出内心中更为复杂的感情。他抬眼看向眼前的大臣，后者毫无头绪的被王子紧紧盯着，额头上忽然冒出了薄薄的汗。

“……或许会对我国造成威胁。”

他的汇报结束了。古鲁瓦尔多却只记下了几个关键词，他不该开小差。虽然只是代理国政，但他还是得好好干活。尽管他对这一切都毫无兴趣，但古鲁瓦尔多毕竟是隆兹布鲁仅剩的王子。

“我知道了。”用余光扫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洛斐恩，古鲁瓦尔多确信对方完全意识到了自己的走神，“我会考虑的。凯乌斯，你还有什么进言吗？”

“没有了，殿下。”凯乌斯毕恭毕敬地说着，古鲁瓦尔多打量了他一会儿，直到后者礼节性的笑容都开始僵硬后才终于移开视线。

会议结束了。古鲁瓦尔多立刻从王座上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厅。大臣们向他鞠躬致意。古鲁瓦尔多明白，等大厅的门在他背后关上之后，里面又会充满了对于王子的流言蜚语。

对此，他已感到习惯。

“殿下。”洛斐恩跟着他一起走了出来，古鲁瓦尔多看了他一眼，没有停下脚步。他吩咐一位侍卫去准备他的外出行装，另一位则去替他把马匹牵出来，“您今天有些走神。”

古鲁瓦尔多没有回答，他明白老者语气里是带着些许的指责，“只是想起了些过去的事情。”他停下了脚步，“……有需要我过目的文件吗。”

“有，数量还不少。”老者露出赞许的微笑，古鲁瓦尔多看着他吩咐下人，取消了本日的打猎计划，“还请您移步书房了。”

古鲁瓦尔多试图抗争，但这的确是自己职责中的一部分。沉闷凝重的宫廷气氛重重地压在他身上，仿佛是有着锐利爪子的巨兽，时刻等待着王子松懈的时机，只要抓住机会就会冲上来将他撕碎。他并不惧怕这巨兽，只是紧绷了许久，实在想要一个解除压力的途径。

“明日、后日都是适合打猎的大晴天，比起这样的雪天要好得多。”洛斐恩适时地补上一句，安抚着心中充斥着不满的王子，“现在，您该去书房了。”

门在古鲁瓦尔多面前关上了。他绕到书桌前，满面烦躁地翻了翻堆在桌面上的一摞摞文件。其中大多都是情报局送上来，有关于关于帝国扩张动向的军情文件。他揉了揉眉头，准备开始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文件的海洋之中。

然而思绪又飘到了某个遥远的过去。

在连队时他们也经常需要写报告书，有时是不该将圣骑士之力用于雪球战的检讨书，有时则是正经的敌对生物报告书。古鲁瓦尔多一向不擅长这类东西，他大多都把这些事情交给布列依斯去烦恼。他的室友对此总是满口抱怨，却又会不知不觉地将古鲁瓦尔多递过去的稿纸接下。

“这有什么难的？”某次艾依查库得知了古鲁瓦尔多的作弊行为，满面不屑地开口。正当古鲁瓦尔多以为他又找到一个新的冤大头时，艾依查库继续了他的发言，“艾伯可擅长写这玩意儿了！”

“所以上次的报告书，你是交给他写的？”

“……”

艾依查库试图说些什么，但古鲁瓦尔多的推测大概是正中事实。金发的少年人一咬牙，将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走，“艾伯写的可好了！他不到三十分钟就把两篇报告都写出来了，措辞都没重复！”

“哦，所以真的是他写的。”古鲁瓦尔多顿了顿，“看来对你来说也挺难的。”

看着艾依查库的脸色，古鲁瓦尔多感到心情不错。那天下午他结束训练，回到寝室时，正好看见了对着稿纸抓挠头发的布列依斯。他那头柔顺的银色短发都快成了一个鸡窝，古鲁瓦尔多看着濒临崩溃的室友，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于是他带着稿纸去寻找新的冤大头。

而艾伯李斯特明显不欢迎他的到来。

“恕我拒绝。”还没听完他的来意，艾伯李斯特就想抢先将门关上。古鲁瓦尔多立刻将脚插入门缝之间，强行卡住了大门。戴着眼镜的年轻战士满面不善地盯着他，后者无所畏惧地看了回去。

最终，艾伯李斯特先放弃了。他带着些自暴自弃地敞开了房门，“你居然又私自使用圣骑士之力。快解除那个精神力吸收。”古鲁瓦尔多顺畅自如地收回了能力，一边将手中的空白稿纸递给了艾伯李斯特。

“我拒绝。”艾伯李斯特推了推眼镜，“我手上已经有艾依查库的检讨书要写。”

“阿贝尔和利恩也在找人代笔，”古鲁瓦尔多看见艾伯李斯特捂住了面孔，“我猜他们会去找布列依斯，不过要是他们知道你很擅长写这个的话……”

“……艾依查库……”艾伯李斯特的语气里充满了痛苦和懊悔，古鲁瓦尔多猜测他大概正在心中将自己的青梅竹马雷击一百遍。片刻之后，艾伯李斯特终于接过了古鲁瓦尔多递来的稿纸，“别告诉阿贝尔和利恩。”

古鲁瓦尔多点了点头。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有些空余时间可以外出打猎。然而正走到门前时，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古鲁瓦尔多转过身去，再度看向艾伯李斯特。

“还有什么事吗？”

窗外的雪景已经融化了大半，就算不被米利安强行终止，他们的雪球战也迟早要随着季节的更替而结束。古鲁瓦尔多想起从弗雷特里西口中听到过的The eye计划，消灭地上所有的涡，这个幻想一般的任务将在下个冬天到来前实施。

假设、假设这个任务成功，连队自然不会继续存在。那么，在连队结束之后，他们又要去往哪里呢？

他会去往哪里，眼前的这个人又会去往哪里呢？

没有由来地，古鲁瓦尔多感到好奇。或许是因为艾伯李斯特曾经坦白过的过去，他与艾依查库的故乡是被涡所吞没的。等连队结束之后，他自然不会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没什么。”

古鲁瓦尔多没有再想下去，而是转身离开了房间。现在思考这个还为时过早，天气还未开春，一切的安排也没有定下来。比起遥远的未来，他们每个人真正需要考虑的是眼下的一个个任务，可以说是如何完成它，也可以说是如何选择更有价值的死法。

艾伯李斯特也抱有着这样的想法吗？

古鲁瓦尔多不清楚，他与艾伯李斯特的交集点虽然算是同龄人中多的，作为同一个中队，又是一起度过训练期的伙伴，自然交点更多。但因两人的性格使然，他们并没有亲密到会交心聊天的程度。

或许他所关心的事只是多余而已，或许在这份检讨书完成之前，他们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双双死于变幻莫测的涡中。或许艾伯李斯特也有着自己所不知的归处。

等古鲁瓦尔多揉着眉头批阅完所有文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坐在书房舒适的沙发里，调整了一下背后坐垫的位置。自从回到隆兹布鲁以来，他鲜少有像这样宁静的片刻。事实上，在连队时的日子也是喧闹吵杂的。可那些日子并没有给古鲁瓦尔多带来任何压力，他适应那样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是喜欢的。

与分享着痛苦与快乐的同伴们一起作战，享受着刀刃刺穿生命体时的流畅与速度感。在这里，没有人会指责他的残忍，也没有多少人会因为他将敌对生物骸骨制成标本便轻视他、厌弃他。除了必须完成的目标和肩上的职责，古鲁瓦尔多几乎是自由的。他明白自己不需要这样的怀念之情，却总在被隆兹布鲁宫廷的气氛包围时回想起连队时的生活。

他还记得在The eye攻略战前他们的最后一次谈话。

“你有什么打算？艾伯李斯特。”

“我……”

艾伯李斯特明显没有准备好回答古鲁瓦尔多的问题，他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间，半天没有一个下文。古鲁瓦尔多近乎是耐心地等待着，之后，他仿佛看见艾伯李斯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纵然对方的表情还是一贯的冷静，但古鲁瓦尔多认为他感受到了些许的挫败与迷茫。

“我还没有想好。”艾伯李斯特诚实地说：“你呢？”

古鲁瓦尔多本想将同样的回答丢回去，但一个念头忽然在脑海中浮现。他一向不阻止这样的突发奇想，于是这次也一样开口：“我们可以去当雇佣兵。”他顿了顿，“等涡消失后，说不定会有战争。就算没有战争，也有残存的魔物需要清理。”

诸人皆是一愣，好像没有料到古鲁瓦尔多会提出这样的意见，他甚至用了“我们”这个词，明显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包括了进去。可没有人拒绝这个提议，或是出声反对。

他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雇佣兵……听起来倒是不错啊。”艾依查库是第一个赞同的，他拱了拱艾伯李斯特的肩膀，“我们这些圣骑士，说不定还会变成抢手货呢！”

“薪酬会比在连队里拿到的更多？”布列依斯问道。

“我听说雇佣兵都是按照任务来计算报酬的……说不定会很多呢！”利恩已经开始计算他们可以取得的报酬，但不一会儿他就决定将具体数字用模糊两可的概念所代替。布列依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陷入了沉思。

阿贝尔摸了摸下巴，“雇佣兵吗……我没想过这个方案……但的确可以。”

“艾伯李斯特呢？你怎么看？”

在讨论中，不知是谁将话题又导回了艾伯李斯特身上。年轻的战士看了一眼古鲁瓦尔多，“战争那件事……是我之前说过的吧。”

“你在上次宴会上被弗雷特里西灌醉后说的。”古鲁瓦尔多坦诚地说，接着他看见艾伯李斯特像是露出了微笑一样的表情。那并不是非常罕见的表情，但古鲁瓦尔多却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某些重大意义。

就好像有什么沉重的担子被从艾伯李斯特的肩膀上卸了下来一样，他紧绷着的面容忽然放松了下来。艾伯李斯特摘下眼镜，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雇佣兵吗……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的赞同声让讨论变得更加热烈起来，在这之后，大多的发言都来自于艾依查库和利恩。他们讨论着要如何挑选佣兵团，以及薪酬标准，布列依斯也对这件事非常关心。阿贝尔时不时地插上一句，艾伯李斯特纠正着其中出现的些许错误。古鲁瓦尔多坐在沙发上，他平静地聆听着每一个人的发言，随后又将眼神投向了窗外迎春的雀鸟。

“你在看什么？”

不知是谁好奇地开口。

“……没什么。”他别开眼睛，转过头去，发现这是来自于艾伯李斯特的问题，古鲁瓦尔多顿了顿，“……冬天快过去了。”

艾伯李斯特愣了一下，“还没有完全结束，接下来说不定还会突然下雪。”

“下雪的话，就等到下起来以后再说。”古鲁瓦尔多不再去看窗外的雀鸟，他挪动了一下身后垫子的位置，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但是，春天的确要来了。”

艾伯李斯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他忽然被艾依查库抓住了肩膀。后者似乎是在向利恩解说为什么艾伯李斯特的定价要高出寻常雇佣兵，艾伯李斯特并没有反驳，而是纵容着艾依查库和利恩将自己拉来扯去。从他的表情上，古鲁瓦尔多知道他认同了自己的话语。

一切都要结束了。但这并非是他们的终点。

古鲁瓦尔多曾是这样认为的。

“殿下。”

侍卫带着些惶恐的呼唤声将他从睡梦中唤醒，这时古鲁瓦尔多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对方端来了准备好的晚餐，并将其放置在了书房的茶几上。做完这一切之后，那名侍卫就迫不及待离开了房间，仿佛在这里多呆一秒都会让他浑身难受。

他大概是新人，还疏于掩饰自己真正的感情。古鲁瓦尔多暂时没有胃口用餐。他站起身来，来到书桌前拉开底下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些更加重要的文件，一个有些锈迹，又变形了的金属名牌，以及几封书信。

连队消失的方式注定让他们之间的通讯断绝，这几年来，古鲁瓦尔多唯一收到的书信就是来自利恩的。但署名却每次都不同，撰写方式也极其隐晦。古鲁瓦尔多明白他是冒着多大风险在向自己叙旧，因此也没有回上任何一封信件。他的身份使他作为连队旧员的存在太过惹眼，光是能够通信本身就已经难得。若是轻举妄动，不止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还会将这些灾祸一同带给他人。

最近的一封书信是在半年前，署名是简短的F。古鲁瓦尔多拆开信封，将信件重新拿了出来。里面的内容简短，不少都是有关于自己的近况，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关于他人的情况。古鲁瓦尔多扫了两行有关于阿贝尔的流浪历程，又看见了艾伯李斯特的名字。

“我听商人们说，他现在古朗德利尼亚帝国的敢死队里，和艾依查库在一起。”

确认了自己的记忆无误后，古鲁瓦尔多将信件重新放回了抽屉中。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时间正是雪月二十三号。

“陛下。”

威廉的声音将古鲁瓦尔多从回忆里唤醒，他坐在已经习惯的冷硬王座上，仔细聆听着近侍带来的报告，“古朗德利尼亚的军队已经接近了和鲁比欧娜联合王国的边界线……恐怕，又要发生战争了。”

“古朗德利尼亚的元帅呢？”

“……艾伯李斯特元帅也在军中，他们恐怕是准备直接攻下托雷伊德要塞。”

“我国的援军准备如何？”                                                                                              

“随时都可以出发。”

“好。”古鲁瓦尔多站起身来，向前大步走去。他的披风在他身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威廉有些懵，连忙追了上去。

“古鲁瓦尔多陛下，您这是……”

“为我准备好行装，库鲁托。我也会加入战斗，和上次一样。”

“这……这太冒险了！”

古鲁瓦尔多停下了脚步，“确实是冒险，”他顿了顿，“我对艾伯李斯特的野心没有兴趣，但既然他是阻挡我前进的存在，那么我自然要将其拔除。”说完，他忽然又再度开口：“今天是雪月二十三日吗？”

“是的……陛下的意思是？”

“不用在意。”

古鲁瓦尔多仿佛感觉自己仿佛看见了艾伯李斯特的模样，他或许正穿着一身元帅的着装，正随着古朗德利尼亚的军队向托雷依德要塞前进。艾依查库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一切过去也不再和他有任何关联。

“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回忆而已。”

END